张书印与吉鸿昌

1930年农历8月11日夜，密县地下党领导人张书印被敌人暗杀，并投尸井中。第二天，密县第二职业中学师生闻讯将张书印遗体从井中打捞上来，张书印的卫士整理遗体时，在他衣袋里发现一张字条，是上级党组织任命张书印为吉鸿昌部队政治部主任的通知。而张书印的牺牲正是因为组织参与组织中原兵变，兵变失败，身份暴露而被敌人杀害。
张书印与吉鸿昌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张书印会被任命为吉鸿昌部队的政治部主任？“中原兵变”是否有吉鸿昌部队参与？谜题如何揭开，这需要从二人的交集说起。

策应北伐 引导吉军东进 

吉鸿昌是北伐军名将，是冯玉祥西北军的“铁军”。吉鸿昌，河南扶沟县人，出身贫苦，1913年参加冯玉祥部队，他因吃苦耐劳、智勇正直被称为“吉大胆”，为冯玉祥赏识，被送入模范连当学兵，不久提升为手枪连连长，尔后又提升为营长。1925年10月，吉鸿昌被任命为第36旅旅长。1926年9月，冯玉祥在五原誓师，响应北伐。吉鸿昌率部参加了西安之战。1927年4月，吉鸿昌所部扩编为第19师，升任师长，归属冯部国民革命军第2集团军所辖。国民革命军沿陇海路东征，吉鸿昌率部攻克洛阳、巩县，又强渡黄河，占领豫北重镇新乡，奉军被打得抱头鼠窜。吉鸿昌所部被誉为“铁军”。

在冯玉祥北伐军东征的过程中，密县农民运动正轰轰烈烈地开展着，为了策应北伐，密县建立了农民自卫军。中共密县县委书记、国民党县党部主任张书印派樊百全前往豫西引导西北部东进，同时与张之朴、郭安宇等一起联络豫西红枪会、庙道会等支援，北伐军所到之处，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几乎兵不血刃，进军神速。在吉鸿昌作为先锋北伐过程中，可以说密县张书印已经在吉鸿昌的心中扎下根了。

支持国民革命 营救张书印 

为了打击密县反对北伐的反动势力，1927年春，张书印在北伐军吉鸿昌部孟继复营的支持下，率农民自卫军5000人，会合新郑、登封、中牟等县农民自卫军1000多人，将密县二十保团总王洪瓒老家王家寨沟围困起来，捉拿王洪瓒，彻底打垮了王洪瓒的反动气焰。接着，张书印组织密县农会、工会、商会、妇女会、学生联合会，与农民自卫军一起，乘胜打倒了旧县衙，赶走了旧县长，建立了新政权----密县工农政府，推举杨隆准任县长。

1927年12月17日，土匪子南化文纠集匪徒2000余人，自称“革命自治军”，事先侦悉县长杨隆准回省城述职，通过内外勾结，采用调虎离山之计，将民团调往县西，攻陷县城，洗劫县城两天一夜，拉走绑票千人。时值张书印父亲张文芝送儿媳吴子贞来县城学习，张书印父子被掳走，吴子贞被掩在苇席下得以幸免。后张书印机智脱险，匪徒得知张书印父亲身份后，残忍地将书印父亲张文芝用石头砸死。后为，这股土匪被冯部方振武剿灭。

1928年3月，密县、新郑等县又发生庙匪之乱，为清剿土匪，冯玉祥派刘汝明部来密剿匪，冯派关鸿庭任县长，二人只打土匪，不打土豪，与张书印发生矛盾。反动县长徐德铨、关鸿庭、土豪王洪瓒等贿赂省府人员，说张书印支持贫苦人造反，破坏社会治安，有共党嫌疑，把张书印砸上脚镣押往开封，给张书印判刑16年。樊百全奔走宁豫，进行搭救，张之朴多方活动，吉鸿昌将军出面干预，奋力相救，张书印幸免于难，于年冬无罪释放。1928年6月，吉鸿昌被派来密县剿密，冯玉祥从军队中派谷振翔任县长，恢复张书印原职。张书印与吉鸿昌可谓是生死之交。

谷振翔和张书印紧密配合，开展地方自治运动，建设廉洁政府，改革旧衙门，撤销八班六房，建立新的科室，制订规章制度，组织农民协会，清算贪官污吏，取消旧的二十保，建立新的区、乡制。密县的革命运动，轰轰烈烈继续向前发展。

中原兵变 功败垂成 

1927年，由于南方发生反革命政变，国共合作破裂，6月，冯玉祥开始清党，密县共产党的活动转入地下。1928年，奉党的指示，密县成立中共密县特支，由张书印任特支书记，受豫中特委领导。

1929年1月，国民党密县党部被改组，张书印主任委员职务被撤，保留执行委员职务。为开展革命活动需要，在文庙成立密县第二职业中学，成为密县地下党活动开公机关。由于开封等地革命形势恶化，受上级党组织派遣，张之朴（中共河南省军委书记）、谷效颜（张之朴夫人）、李子纯（西华县县委书记、西华县农民运动负责人）、杨春芙（开封地下党员、省立工厂工会会长，在密县结识李子纯，结为革命夫妻）、宋聘三（禹县地下党员、禹县农民运动负责人）、陈春藤（新郑地下党员）、王如冰等一大批共产党员来密以第二职业学校等为掩护继续开展革命工作。

1930年，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爆发中原大战。冯阎阵线在豫东失利，5月20日，冯部第六路军总指挥万选才被投靠蒋介石的刘茂恩俘虏，万部兵士死伤万余，“战区死尸体堆积如山，臭气冲天，民众逃避一空”，陈留、中牟、长葛、洧川一带败兵猥集，军心动摇。

战机千钧一发，中共河南省委5月27日，向中共中央发出紧急报告，计划在豫中组织兵变，建立红十五军。由于中共领导下的军队停在陈留，省委规划了兵变后的进军路线，决定由陈留向禹州大隗山大石门集中，建禹、密、登革命根据地。制定了兵变战略，沿路尽可能执行兵变游击任务，对于敌军过甚之地，不恋战，定求速达禹州。豫中特委向陈留万军、中牟万军、杞县民军派出了联络人。方根（符元亮）负责开封方向，老李负责许昌方向，张书印负责密县方向，国民革命军第七十五师参谋长郑宝钟任军事委员会主任。

兵变部队计划集结的地点大石门位于密禹交界具茨山深处，离张书印的家乡大隗镇进化村、禹县地下党宋聘三的家乡禹州浅井乡都是10多里路程，从尉氏到这里百公里，以东都是大平原，无险可守，但是从这里可以进入豫西山地，山区回旋空间大，进可攻，退可守，可谓是理想之地。

刘茂恩为防止兵变，也为向蒋表达忠心，把万选才被迅速刘茂恩解送到南京，很快为蒋介石杀害，万部立即为蒋介石收编，万部兵变的计划无法实施。

但是另一支国民党部队中，一个兵变计划正在悄悄进行。国民党七十五师驻扎在临颍县贺坡村。地下党员郑宝钟利用参谋长的合法身份宣传共产党的主张，搞军运策反。1930年春，豫中特委书记杨健民带领老方（符元亮）和老李打入国民党七十五师，经过深入工作，发展了一批连排级军官加入共产党，为兵变作了基础。6月下旬的一天晚上，由杨健民、郑宝钟主持在贺坡村贺应离家召开了有20余人参加的军委扩大会议，具体研究兵变计划。当时七十五师共三个团，有两个团驻贺坡村，另一个团驻3里以外。贺坡村两个团共18个连，其中有6个整连和3个半连已被党组织掌握。因对暴动后行动路线有分歧，争论不下，通宵达旦，仍未取得一致意见。由于这次会议到会的人数多，会议时间长，致使密会泄露。第二天，敌人逮捕了郑宝钟和一位连长，郑宝钟被杀害。方根、老李逃出许昌。兵变未及发动，就遭到镇压。

当时吉鸿昌部11师属冯玉祥集团，在中原大战中作为冯玉祥的消防部队，在杞县顶住了蒋军前后六个师的攻击。中原大原大战后期，驻防尉氏、洧川，扼蒋军北上要道，被蒋军三面包围。蒋介石深知吉鸿昌的厉害，不敢与之硬拼，派国民党元老、西北军故人张钫居中联络，动员吉鸿昌投蒋。万军失败，冯部大势已去，西北军境况艰难。中原大战，蒋军获胜，阎冯失败，已成定局。为保存实力，吉鸿昌部于9月28日通电接受蒋介石改编。

在吉鸿昌的部队中，同时也有共产党员从事军运。1930年2月，受党的指派，密县特支地下党员、原西华县委书记李子纯来到吉鸿昌部队，吉鸿昌与之彻夜长夜，深感军阀混战的苦闷、救国救民的焦虑，深为李子纯的共产党的政治主张而振奋，任命李子纯为政训处上校秘书。李子纯领导和整顿了部队中党的秘密组织，利用自己的身份，帮助吉鸿昌创办进步刊物《铁军》杂志，编写士兵课本，教育和团结中下级官兵，对推动吉鸿昌逐渐倾向“联共反蒋”起了重要作用。

张书印被委任为吉鸿昌部政治部主任应是吉鸿昌驻防尉氏、洧川之时，这里体现了吉鸿昌对张书印的仰慕和信任，也应该有上校秘书李之纯的联络和推动。吉鸿昌部是否参与了中原兵变，没有可靠显明的资料，但是根据河南省中原兵变的紧急报告，1930年5月、6月驻防杞县、尉氏、洧川一带的部队除了万选才部，吉鸿昌的部队也确实驻在这里。

1930年6月的一天，根据河南省委组织起义的指示，张书印在密县尹家台召集地下党员50多人，进行了组织工作会议，张书印总结了大革命失败的原因，总结了近代史的经验。他说，要坚信马列主义、社会主义一定救中国，提出要学习毛委员，学习井岗山开辟红色根据地的经验，根据党中央的指示，开辟豫西根据地。会议还讨论了扩大农民自卫军的问题。李子纯、王如冰、白松年、陈景尧、张合全、王应先等参加了这次会议。
李子纯当时已经在吉鸿昌部队担任上校秘书，根据这条史料，李了纯参加这次会议，应有在吉鸿昌部队中居中军地联络的作用，也就是说，吉鸿昌部队参与中原兵变的可能性是非常大。只是由于形势和条件不具，未有举有兵变。

刘茂恩背叛冯玉祥、投靠蒋介石后，被委任为第十五军长，他率部从速从南阳星夜北上，抄冯军后路。1930年8月10日，到达密县，在西关关帝庙收缴了吉鸿昌部陈瑞先旅一个连的武装，攻击并占领了国民党密县县党部，占领密县城，把军部驻扎在桧阳书院内。8月13日晚，刘茂恩宴请密县党政要人，以参谋长之职收卖张书印与之合作，为张书印所拒绝，张书印离开会场不远，被残忍杀害。

可幸的是，张书印在赴宴之前，到商务局、建设局、职业学校、密县师范等单位巡视一遍，作为各种安排后，从容赴宴，在密县工作的共产党员成功撤退。

中原大战，密县成为风暴之眼，如果革命成功，密县会成为红色根据地，但是国民党占领密县，冯军失败。10月，中原大战结束，蒋家王朝定鼎中原。

辗转曲折 三次起义 

中原大战一结束，吉鸿昌的第11师和张印湘的第19师合编为第二十二路军，第11师改称第30师。立即被蒋介石派去鄂豫皖围剿红军。

1931年，在密县隐蔽两年多后，由于受到敌人注意，受党组织派遣，密县特支地下党员、李子纯的夫人杨春芙从密县经开封到潢川，来到吉鸿昌部队，于丈夫李子纯一起从事兵运。

吉鸿昌任30军军长，来到围剿红军前线，其中第30师驻潢川，驻地与苏区仅一河之隔，他通过阅读缴获的苏区文件，和与苏区被俘人员谈话，吉鸿昌意识到，只有红军才是真正为老百姓做事的军队。于是他逐渐产生了起义加入红军的想法，并费尽周折，经李子纯联络，和红四军领导人旷继勋、陈昌浩接上了关系。李子纯利用职务关系，为党提供军事情报，组织向苏区运送给养和枪支弹药，帮助伤病被俘的红军指战员，安排吉鸿昌乔装到苏区考察。

1931年夏，部队积极行动准备起义时，得知消息的蒋介石迅速调集了十几个师，部署在第30师东西北三面，要求吉鸿昌马上“出国考察”，否则将武力消灭该师。9月，吉鸿昌召集手下三个旅长和第31、33师长来开会，准备宣布立即起义。受到蒋介石的收买，因此出席会议的只有三个旅长彭振山、彭国桢和徐荣华。但是参加的旅长都不支持起义。吉鸿昌无奈，只好同意放弃部队，通电下野，出国考察。

1932年初，吉鸿昌从欧美考察回国，在上海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秘密策动旧部抗日讨蒋起义。此时，李子纯任改编后的30军军部中校秘书兼八十八旅副旅长，随后任30军秘书长。得知吉鸿昌要率部起义，李子纯积极策应，在部队发展地下组织，培训起义骨干。不久，由于消息被国民党特务侦知，起义失败。吉鸿昌仅率卫士数人逃入苏区。李子纯果断组织部队中的共产党员和进步分子迅速隐蔽疏散，自己则继续坚持秘密工作。1933年夏，由于叛徒出卖，李子纯身份暴露，不幸被捕，四天后，英勇就义。

吉鸿昌进入苏区的时候，由于红四军主力已经西去，苏区形势十分严竣，吉鸿昌在苏区经徐海东动员，回到北方招集西北军冯玉祥旧部方振武等人，宣布成立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向日伪军宣战，收复多伦。由于受到日伪军和蒋军的前后夹击，抗日同盟军最终失败。吉鸿昌离开部队后，在天津租界被捕，蒋介石通过关系，将吉鸿昌买下后押解到北平，秘密杀害。 

两位英雄，中原儿女。

革命队伍，后先相继。

殊途同归，追求真理。

千流归海，高举义旗。

为求解放，英勇捐躯。

不忘先烈，千秋铭记。 

张怀洲 2021年2月3日